杏花烟

而我云帆高张,昼夜星驰。

10.19

……还是很为庾信感到哀伤。


田晓菲在《烽火与流星》中提到他,“寒关日欲暮,披雪上河梁。”是天色欲黑,是北国茫茫的原野之上,黑云终究排山倒海而来的那一刹那——“诗人在茫茫原野上踯躅,天空和山脉都寒冷、广大、静止不动,造成一种压抑而充满威胁的气氛。”是在广大得仿佛虚无的茫然中突然被压抑和绝望包裹的情感体验。


钟仪君子,入就南冠之囚。他何尝不是梁的钟仪呢?王子滨洛,兰成射策。只是太子昭明早已玉碎连城,射策含香的年头也覆灭在烽火与丘墟之间。他不是屈子,他无法高驰入云不顾世事,他只得长久地淹留在北国,在金妆玉砌的北国日日向南,眺望他于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之上都已渐行渐远的故国。那可是开府仪同三司啊,第一品,可是琴声书卷都不过是愁绪的代码,哀伤的意象,或者说,他在透过这一切,回望他射策含香的少年。


可是故人形影灭,音书两俱绝。连最后可以形影相吊的慰藉也被收走,只留下无穷无尽的孤独。颇有一点“访旧半为鬼”。人生不相见,动如参与商。他会望着北国的江树与落帆,想起他昔年日日相对的江南风景,他想,南国与北国的江浦,原来有这么相像。


他是动乱的幸存者,却要承担比随着梁朝一同幻灭的人们千百倍的羞耻与苦痛。


水木交运,山川崩竭;大盗潜移,长离永灭。

诗笔的流星,像太阳一样熄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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